[荆棘王冠]45 没有人知道我放弃了什么
45 没有人知道我放弃了什么
德拉科渡过了十几年人生里最混乱冲击的一个周末，他睡梦中都在一遍遍重复着和格兰杰争执各个细节。他黯悔着自己当时的表现，是那样的怯懦。
嫌货才是买货人。
她对自己提出了要求，说明她对他是有了意思的。他为之努力了一年多，终于敲开了她的心房，但是当她真正提出她的门槛时，他却没有办法答应。
她只要他的爱情——他自己。
她不接受这份爱情背后所有的附加条款。
他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跟她在一起之后，为了生下另一个马尔福继承人，去和别的女人上床，他天然地觉得这样的自己在她眼里会更龌龊。
这不是他幻想中期待的爱情——这是在侮辱她。
他可以接受自己在她心里是阴暗的，是坏的，但不能是不堪的。
那他可以抛下父亲母亲的期待，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吗？
他无法做出这个选择，他生下来就是个马尔福，他从小自豪于自己拥有的一切。
她又说对了一次。
她的爱情他负担不起。
周日的傍晚，德拉科寄出了一封信，希望明晚能够约她见一面。
周一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几堂课，德拉科心虚地不敢直视格兰杰，他又失落于格兰杰无视他的样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以前是他上赶子想引起她的注意，现在也是他裹足不前。
晚上德拉科通过禁制穿过墙壁进入罗伊纳房间时，就听到格兰杰说，“马尔福，过来帮我一下忙。”
德拉科连忙走到高高的书架旁接住格兰杰手里的书，她正站在木梯上从书架最上层取书。
格兰杰又指着桌子上的几摞书吩咐他，“帮我把这些书放到那个空出来的格子里，再帮我那些书递给我，谢谢。”
德拉科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把书放到书架空格中，又拿起一摞书递给她，他心里纳闷她为什么不用魔法解决。他瞥到桌子上的魔杖和一本摊着的大双开笔记本，上面写满了魔咒的使用方法，用途，甚至还配了几幅手势插图，详细的讲述了如何施放这个魔咒。他按捺下好奇的心，回到格兰杰身边，把书递给她，又退开一步，和她保持恰当的距离。
她今天穿着女式的校服——是一条半身裙，她又正好站在梯子上，他站很近的情况下会看到不该看的。
他们就这样安静无声地一起忙了二十来分钟，德拉科不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很尴尬，他很享受这样宁静地独处时光，他不用去思考太多。
格兰杰把手里的最后一本书插入书架后，倚靠在木梯上低下头望了他一眼。
德拉科已经长得快5.8英尺了，但是他依然需要仰着头才能看着她。
成片的高耸入顶的书架上，摆放着罗伊纳.拉文克劳亲手收藏的魔法古籍，在书海映衬下，格兰杰安静祥和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她是一个女神。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刹那地对视，德拉科心底还是激发了无限地情感。
自己居然能让她心动，这是何等的荣幸。
她在他心里代表着太多的美好，她说的没错，他是崇拜她的。
但是他对她的情感色彩包含了太多的种类，崇拜只是其中不足道的一种。
赫敏在马尔福来之前，正一个人坐在梯子最高的地方翻阅着书架高出的藏书。她初最开始进到罗伊纳休息室时，新奇的翻了这部分的书，后来她看到了关于灵魂的魔法就把很多其他的书忘在了脑后。
即使她是个书呆子女巫，她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她并没有足够多的时间阅读这个房间里的每一本书。她现在被迫地有了新的空闲的时间，上周马尔福的沉默也让她难受，她便打算看看罗伊纳留下的古籍中有没有她感兴趣的新知识。
穿着银绿色斯莱特林校服的马尔福仰着头看着她，赫敏无声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沿着梯子一步步爬下去。
也许马尔福永远不会知道，他最打动她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纯粹地无法遮掩的爱意。
她上周对马尔福说的是心里话，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她总是对罗恩没有安全感。
她也曾害怕失去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
他们是一块长大的，她见证过多次——罗恩看到美丽的异性时眼里的春心荡漾，蠢蠢欲动的样子。
她为此吃过很多次醋，甚至在他冷暴力逼拉文德主动跟他分手时，她的心里只有欢喜，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她也只是个向往爱情的女人，周围的人，看到的故事，都在告诉她，男人就是这样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看不到她，反而总是看到别的漂亮女人会眼前一亮。
在学业和事业上追求完美满分的她，在婚姻里不敢拿出她要求自己的标准去要求罗恩，因为潜意识里她知道，一旦她要求罗恩完全地配合她想要的婚姻，她就会失去他，哪怕是她‘嫁’给他。
比如她希望他可以主动做一部分家务时，他只会说一次动一次。如果她不提，他便不会做，他下意识的按照他的习惯去做，不曾考虑过她想要更好的行动力和改变。
不仅仅只是家务，是步调的不一致，她想要90分，罗恩抱怨70分就够了，他已经做的比人多很多了。
失去罗恩的恐惧感，让她忘记了她懵懂时期待过的爱情的样子。
在马尔福第一次当着她的面，骂她泥巴种时，勇敢站出来维护她的罗恩，就是当时年幼的她能想象得到的，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所以在这份美好往后的时光中，一层层叠加了别的她不喜欢的、丑陋的成分时，她还是舍不得放手，想要捞捞地抓住她的爱情。
她2年半的时间里怀孕生下罗丝和雨果时，她一次次地在魔法部的工作和照顾两个幼儿里分身乏术时，他的工作生活几乎还维持原本的样子。
她希望他能花更多的时间在家里照顾孩子时，他第一眼本能地想反驳的反应扎穿了她的心，虽然他最后按照她的要求减少了个人时间来照顾孩子，帮她分担了一部分的压力，但是她永远忘不了，他本能地觉得照顾孩子的活应该是她来做的样子。
她知道他还不满意别人背后称他为——魔法部长背后的男人。所以在她提出让他花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时，他本能地抗拒，不愿意。他不愿意离流言中的刻板映像更近，他在魔法部当傲罗时活在哈利的名声之下，和乔治经营把戏坊时又活在她的名声之下，他不满意别人遇到他的第一句介绍词，他是赫敏.格兰杰的老公。
她亲自生育的两个孩子叫雨果·格兰杰-韦斯莱和罗丝·格兰杰-韦斯莱，这还是她主动提出的要求，她也忘不了她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先是震惊后是思索，最后笑着点头，“可以啊”。
她知道他在等她夸奖，他是何等的开明，愿意让出一半的冠姓权。她也曾经被这样的平等迷惑了双眼，她忽略她心底的不安——他觉得这是对她的恩赐。
可是多好笑，如果没有婚姻，她生下的孩子姓格兰杰毋庸置疑，为什么结婚之后能姓格兰杰-韦斯莱，她就应该感恩戴德，惊喜自己找到了好男人。
他并不能对她比他强很多的现实完全无动于衷，她害怕两个人的关系更糟糕，她总是试图掩盖自己的能力，其实已经远超出他记忆中的映像——她比他以为的她很强还要强更多。
因为他面对她的成就的第一反应总是不自觉地比一比。
一切的一切的细节，都在她无意间获得马尔福家族贡献的古籍手札时，她心里的爱情信仰彻底地坍塌了。
她居然毕业后再也没有成段的时光去研究她挚爱的魔法，她都快想不起上一次认真地花费数周甚至几个月去探索魔法是什么时刻。
她直面了心底曾经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如果她把大把的时间投入自己的爱好，不去花时间在罗恩和孩子身上，他们的婚姻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常言说婚姻需要双方的退让，罗恩的牺牲是接受他的伴侣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多做一些家务，这到底算什么牺牲？
比起她忘记做自己，离最初理想的自己越来越远时，又算的了什么？
他不过是接受一个本来就正确的事实——女人是强大的。
做他本就该做的家务，照顾他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因为婚姻丢给妻子去做他原本该做的一切。
她和罗恩之间，不管刷上多少层糖霜，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本质都是不平等的。罗恩所做的迁就他都觉得他是在退让，迁就她，她无法理解她对平等的追求是什么。就好像他在多比死后才学会要尊重家养小精灵，巫师大战后依然还会对血统保有另外一种层面的偏见。
她也忘了自己是一个精神层面很有追求的人，她一直处在一个无法滋养她精神世界的婚姻里，她一直告诉自己罗恩做的已经足够了。
最后她发现罗恩各式各样的偏见里，对她女性身份的偏见歧视才是最大最隐形的那部分。
她一直试图立法解放家养小精灵，最后她发现她自己的性别就是巫师里的’家养小精灵’，周围的巫师们都在避而不谈，视而不见这个现实的问题。
仿佛她又是一个在挑刺的人，她这次无法把她心中的不忿跟身边的任何人讲述，罗恩是不会理解她的。
她在那段时间里孤独感达到了顶峰，明明她有丈夫和两个孩子。
但是她的精神世界是无处沟通的，无处袒露的，无处诉说的。
她只能在脑子想为什么。
即使这些细节尘封了多年，赫敏在回想的时候依然能够精准地在脑海里浮现。
美好的爱情是如何包裹在层层的毒药下——面目全非。
她已经预知了所谓的爱情的结局，她不想再去体验一下，即使撕碎了眼前的男孩的心，也好过最后的结局又一次撕碎她的心。
就让美好的事物停留在它最美好的时刻吧。
人是自私的，她也是。
马尔福的话语，打破了赫敏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思绪，他的语调里没有往日散漫的拿腔做调，他简洁明了地说，“格兰杰，对不起，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又说道，“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喜欢你吗？”
赫敏终于从高高地木梯上爬下来，站到地面上，听着他的话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淡淡地说道，“我们像现在这样做朋友，就很好。”
男人对女人不平等的权力，从来就不是天生的，他在为一个他不该拥有的权力——一个从女人身上窃取的权力，止步不前。
子宫长在女人的身上，生命诞育的主体从来都只该是女人。当他需要向她承诺，他的爱情不能窃取她一分一毫生命主体权力时，他便怯懦了。
她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起码他在面对她时依然是诚实的，他承认了自己的鄙懦——他做不到。
他没有编织劣质的花言巧语欺骗她。
足够了。
赫敏又听到他问，“我周五晚上还可以来听你上课吗？”
赫敏压抑住心里真实的感受，坦然地说，“当然，这是我发起的约定，不是吗？”
马尔福拘谨地礼貌地对她笑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看书了，周五见。”
赫敏轻轻地回他，“周五见。”
德拉科慌乱快步地走在拉文克劳的塔楼，他没有过多的掩饰自己的行迹，拉文克劳的很多学生对他的出现感到诧异。
他不想去理会这些探寻的目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放弃了什么。
他难受地用手指勾着领带，让它松开，使自己能喘口气，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眼睛里的酸涩感。
他拼命地安慰自己，他这样做是对的，他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生来就是马尔福，他不能断了这长达10个世纪的传承。
如果她愿意做他的妻子，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相爱了，他可以为她对抗世俗的眼光。
但是他达不到她的要求，也许别人能做到，她能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她想要的爱情。
他想到这里已经难过的不能自已——她应该去爱别人。
他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继续值得难过的，至少最后在她面前他是体面的。
他以为做不到的只是他罢了。
德拉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复杂的甚至是失败的情感问题，他在忧郁之中还是忍不住偷偷搜寻格兰杰的身影，在礼堂进餐时，一起上课时，只要偶然地对视一眼也依然会让心生甜蜜。
尤其是在明白她其实对他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之后，他就觉得更甜蜜了。
他在内心也在唾弃自己，前几天还在为她的话神伤，现在又开始自得意满了。
但是他不敢也不想再去袒露他的爱意了，他打算把这些都悄悄地放在心底。
他会带着这样难以割舍对她的爱慕，作为她的同校同学，不为人知的友人，毕业后各奔东西。
已经有了结局，不是吗？
德拉科就在反复横跳的情绪中给自己找到了平衡，德拉科对自己不去打扰她的想法非常满意，他觉得他现在是个成熟体贴的大人了。
德拉科是个很能排解负面情绪的人，到周五时他差不多恢复了常态。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为自己做个造型。
再三权衡之后他给自己梳了一个偏分的背头，他把头发梳理地光滑有型一丝不乱，他仔细地在镜子里多角度地检察自己的头发弄的对不对。
他依然还是很期待晚上见到她，他怎么可能不期待。
德拉科进入罗伊纳的休息室时，看到格兰杰伏在桌前在那本笔记本上不停地写着。他走到桌子前探身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你准备出版魔咒书吗？”
赫敏听到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她写的太认真专注，都没有注意到马尔福已经来了，赫敏抬头一看，依然被他青春帅气的外表惊艳到了，她连忙说道，“是给其他同学准备的黑魔法防御课笔记。”
德拉科想到乌姆里奇制定的规章制度，继续问道，“你们在背着乌姆里奇集会活动吗？”
赫敏看着放下书包蹲在桌子旁的马尔福说道，“是的，邓布利多军，有20多人，哈利会教大家真正实用的防御和进攻魔法。我在写教案，配上详细的讲解和插图帮助大家空余时间也能有效学习。”
德拉科听完讥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会叫波特军。”
赫敏无奈地笑着说，“其实有人这么提议过。”
德拉科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后说，“一看就是他们的品味，肯定没有斯莱特林的学生。”
赫敏把笔记合起来放到一边，点着头说道，“确实没有。我去一下盥洗室。”
德拉科闲着无聊地站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俯瞰着城堡的景色，又随意地扫了一眼，他居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他去年圣诞节送的裙子的礼盒，它被放置在角落的小柜子上，礼盒盖子上放着他开学时扔到列车小桌上的手帕，他送的小独角兽，他从袖子上撕下的布条，当然还有他送的那束凋谢枯萎的花。
他觉得枯萎的花太碍眼了，他往盥洗室的方向看了一看，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他走到礼盒前拿起那束枯萎的花折成两段揣到兜里。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窗边装作在看风景。
德拉科听到格兰杰回到沙发上的动静，他靠在窗边回过头望向她，说道，“格兰杰，你知道吗，我昨天答应了乌姆里奇担任调查行动组的组长。蒙太告诉我，乌姆里奇禁止学生们打魁地奇，央求我去说服她改变主意。即便我拿了斯内普教授的签名同意书，她也一直不同意，除非我答应她加入调查行动组。”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是怕她看到自己为乌姆里奇效劳时失望，他故作轻松地说，“他们不能打魁地奇是天大的事情，最后我同意了，不过你放心，我到时候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赫敏听完马尔福的话，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词——宿命。
马尔福兜兜转转还是成为了调查行动组的成员，不同之处在于以前他是成员，现在他是组长。
站在天蓝色穹顶下的少年铂歪着金色的脑袋靠在琉璃玻璃上，故作懒散地看着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敏感多样的情绪，赫敏想了很多，开口说道，“马尔福，我想告诉你，你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出生，是对的。但是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追求内心想要的东西，可能它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要坚持去找它。因为那些东西是非常关键的，引领你来在这个世界如何活着。你只有一次的生命应该去感受的你觉得美好的事物。”
赫敏说道后面有点激动，“你的出身是这么富足，你可以追求一切你内心想要追求的。绝大多数的芸芸众生还在为了温饱疲于奔命，你已经非常幸运了。你不要总是和哈利比，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他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使命不一样，哈利生下来就在对抗神秘人，他的父母为此付出了生命，这是常人无法感受理解的压力和痛苦。有的人会影响时代的命运，历史的走向，有的人只是来到这个世界随历史的洪流逐浪。普通人也能有他们的自得其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过一生也是一种幸福。”
赫敏希望马尔福不要再执着于和哈利比较，这会让人心态失衡。她也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哈利是能决定时代命运历史走向的人，他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德拉科看着她长篇大论的样子，他可真喜欢看她滔滔不绝讲话的模样，他觉得这样的她非常可爱。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知道她希望他好，可是她仿佛又忘了，他最想追求的就是她，可是他们已经有结局了。
人怎么可能想追求的东西就能追求到呢。
德拉科笑了笑故意抓起窗台上的逗猫小玩具在手里抛上抛下地转移视线，“格兰杰，我们还是上课吧。”
ps:最近新接了一个小项目，需要学很多新东西，忙的没时间周更了，见谅，今天终于有空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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